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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克秋桐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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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01 紧紧盯住不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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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两眼紧盯着正在打电话的李顺。

李顺的声音尖利和颤抖着:“什么?老秦,你再说一遍?谁死了?”

我的心咯噔一下,我靠,星海刚死了5个人,宁州又死人了?谁死了?

我和李顺同问。

李顺的脸色惨白地基础上,又成了死灰,拿着电话,半天不响,一会儿说:“好了,老秦,我知道了……”

李顺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,目光发直。

我看着李顺不做声,猜测着李顺和老秦打电话的内容。

接着,李顺突然低下头,双手捂住脸,身体剧烈颤抖着……

李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身体不停地颤抖,但是,我感觉地出,他在无声地痛哭……

根据我对他的了解,他现在不是在演戏,不是在装逼,他心里是真的痛苦和难过。

我此时突然明白了电话里的内容,我的心一竦,我知道是谁死了。

半晌,李顺抬起头,两眼发红,声音嘶哑:“二子和小五自杀了……”

“什么时候在那里自杀的?”虽然我已经有所感觉,已经猜测到这一点,但是从李顺口里闻听,我还是感到很震动。

“今天下午在宁州警方的关押地……”李顺说:“老秦说,警方的说法是他们畏罪自杀……尸体都没见到,直接就给送到火化场火化了……我自己的兄弟,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,为了我主动进去,临死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……”

李顺的声音无比悲恸。

我心里也觉得很失落,两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成了一把灰,生命消逝地如此惨淡和容易。

想起和他们认识到交往的点点滴滴,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,虽然他们也是做了很多坏事,但是,我却突然觉得这是两个十分有江湖义气的人,为了兄弟之情可以冒死,为了保护李顺放弃可以逃生的机会,自投罗网进了局子,最后却落地个如此下场……

他们是属于江湖中人,真正的江湖中人,虽然违反了法律和法规,却恪守着江湖义气,这一点上,五只虎和他俩,没有可比性。

李顺狂饮一杯酒,狠狠地抽着烟,血红的眼睛泪花点点,哽咽着说:“他们俩……一定是在里面实在受不了酷刑的折磨,却又不愿意出卖我……于是……他们就选择了自杀……”李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
听着李顺的话,我的脑子有些冷静下来,琢磨着李顺的话,看着李顺悲伤的表情,说:“李老板,你此刻是被悲伤蒙蔽了双眼,你的分析不对……”

李顺睁开眼睛看着我。

我说:“我认为,他俩绝对不会选择自杀……”

“怎么说?”李顺看着我。

“二子和小五是两个铁骨铮铮的硬汉,虽然年龄不大,但是,骨子里是很硬的,他俩既然敢放弃逃生的机会,选择进去,自然就是有思想准备的,这是两个跟随你从江湖的血雨腥风打杀出来的兄弟,他们的性格如何,你比我了解……”我说:“他俩既然决定进去将全部责任包揽,将你开脱出来,就一定不会自杀,那些酷刑是摧垮不了他们的,他们犯的不是死罪,他们没有自杀的理由……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李顺看着我:“既然不是自杀,那么,他们是被人弄死的?有人弄死了他们?”

“有很大这种可能……”我说:“不妨这样分析,此次宁州事件,也就是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件,惊动了上面的领导,高层派人来督查此案,宁州警方开始采取拖延敷衍的战术,后来看到不能过关,就开始对二子和小五采取行动,但是,有人专门提前通知他俩逃走,这说明,此次行动是迫不得已采取的,并非宁州警方所愿,而是被上面督查的人压地不行了,才采取这一行动,虽然采取行动,却又不愿意让他俩落网,于是就给他们透风报信……但是,没想到二子和小五为了不牵扯到你,甘愿束手就擒,没有走……这一定出乎宁州警方某些人的意料,也会让那人感到很恼火……

二子和小五进去后,当然是全部招供,但是,只会承认打砸香格里拉酒店的事情凡事牵扯到你的,绝对不会吐一个字,那么,对于承担着要深究后台指示的上面督查之人来说,当然是不满意的……于是,督查大员就会亲自参与对二子和小五的审讯,既然二子和小五死不开口说出后台,那么,就会动刑,动刑轻了,还是不开口,那么,就会来酷刑……这时,或许有人就会担心二子和小五受不了酷刑的折磨,开口交代后台,一旦二子和小五要是开口交代了后台,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,很可能会牵扯出他来……他深知,要想保住他自己,就必须保住你,要想保住你,就必须不能让二子和小五开口……

于是,为了以防万一,为了没有后顾之忧,很可能就会有人在二子和小五被酷刑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时候,对这两个人偷偷暗地动了手脚,结束了他们的生命……然后,就会对其他人说他俩是被刑讯致死的,刑讯致死,对于警方来说不是小事,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,特别是上面来的督查那人,他要是亲自主持审讯,亲自主持用刑,更是难辞其咎,他不会知道有人对这两个人动了手脚,会以为真的是刑讯过重,造成了死亡,一定会慌了……这时,就会有人和他内部密谋,既然大家都想开脱出来,都不想承担刑讯打死人的责任,都不想挨处理,那么,最好的办法,自然是制造二人自杀的假象……这样,一来可以说二人是畏罪自杀,二来顶多承担看守不严的责任,挨个不疼不痒的处分,从而大家都蒙混过关……这样做,有两个好处,一来是有人就可以安心放心,不会担心事情扩大,不会担心因为追查后台而导致自己暴露;同时,上面来督查的人,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刑讯过重导致了二人的死亡,心里必定惴惴不安,也不想继续追究下去,怕把自己刑讯致死人命的事情暴露出来,从而会顺水推舟,借口当事人自杀,而顺利结案……对他们来说,可谓皆大欢喜,只是,二子和小五枉送了两条生命……”

我说完,吸了一口烟,看着李顺。

李顺沉思了半晌,看着我,点点头:“你分析地十分有道理,这种可能性很大……按照你的分析,如此说来,二子和小五不是自杀的,是被人暗地里弄死了,那个杀人灭口的人,既想堵住二子和小五的口,从而保护自己的安全,又想达到让上面来督查办案的人放弃继续追查胆量和勇气的目的,于是就对二子和小五下了黑手……既如此,如果这个假设成立,杀死二子和小五的人,必定是他,一定是他指使人杀死了我的兄弟……”

我知道,李顺说的他是宁州警方的老大。

“当然,我刚才的分析,只是一种假设,也未必就一定是!”我说。

李顺思索了半天,说:“虽然是假设,但是,几乎就是百分之百,除此之外,绝无其他可能,公安用刑,我了解,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,但是,不会将你弄死,除非二子和小五有别的身体不适引发死亡,但是,这两个人身体结实地像一头牛,从来就没有任何毛病,酷刑是打不死他们的……同时,人刚死,还没通知家属,就匆匆火化,这严重不合规矩,是违反程序的,这只能说明他们心虚,做贼心虚,给予掩盖罪证……还有,刚才你的话唤醒了我,二子和小五我了解,他俩绝对是不会自杀的……他们跟着我多年,我了解他们……”

接着,李顺的目光透出恶狠狠的杀气,面部肌肉猛地抽搐了几下,表情变得狰狞可怕:“狗日的,你杀了我的兄弟,够狠的,马尔戈壁,老子要你用命来抵偿……老子非废了你不可……”

我看着李顺,吸了两口烟,没有说话。

接着,李顺突然站起来。

“你要干嘛?”我说。

“跟我上楼……”李顺说着就抬脚往楼上房间走。

我跟着李顺进了房间,李顺立马就开始收拾东西,边说:“晚上10点50还有最后一班飞往宁州的飞机,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……我今晚就要去宁州,你马上送我去机场,老子要到宁州去找那狗日的,要他偿还我兄弟的命……”

我一听,伸手阻拦住了李顺。

“你干嘛?”李顺血红的眼睛瞪着我。

“你不能走,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这里!”我说。

“滚开,松手!”李顺看着我。

“你必须呆在这里,哪里也不能去!”我又说,紧紧握住李顺的手腕。

“兔崽子,你给我松开手,听见没有?”李顺低吼道。

我松开手,李顺三下两下就收拾完了东西,接着就要出门。我

站在门口,用身体挡住出口。

“滚开——给老子让路!”李顺咆哮着。

我没有动:“不行,我说了,你不能走,你不能去宁州!”

“混蛋——”李顺抬脚对着我身体就是狠狠地一踹,我一运气,身体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。

李顺恼了,倏地拔出手枪,抵住我的脑门,吼道:“挡我者死——”

“如果你打不死我,你就出不了这个门!”我平静地说。

“你——混账王八蛋——”李顺一时无计可施,冲我狠狠骂起来。

我说:“李老板,不要冲动,你先坐下,听我说完我的话,我说完了,你要是想走,我不拦你,不但不拦你,我还亲自送你去机场……”

李顺一屁股坐在床边,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,瞪着我:“有屁快放!”

我过去,拉了一张椅子,坐在李顺对面,递给李顺一支烟,又帮他点着,然后说:“我理解你要去宁州的想法,你想给二子和小五报仇,这一点,你讲义气,我赞赏你……可是,你现在如此冲动,你有没有想过,去了宁州,你怎么报仇?你能挑地过警方的力量?去了宁州,你的处境会如何?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二子和小五?试想,假如你突然永远消失了,那个人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加安全?当初你能安全离开宁州,已经是万幸,或许那时候那人还没有觉得到采取措施让你消失的程度,但是,事情到了这一步,那人说不定早已经后悔了,假如此时你突然又到了宁州,还要找那人去索命,你想想,你的结果会如何?还有,你去了宁州,假如我们刚才的推理要是不正确,你不但将自己暴露了,还无法挽回二子和小五的生命,二子和小五要是得知他们的死没有换回你的安全,那么,是不是会死不瞑目?”

李顺看着我:“你说,该怎么办?”

“越是在这种时候,就越要镇静冷静……”我说:“我们现在推理出二子和小五的死因,那么,会不会有人也已经意识到你会如此推理,会出于冲动和义气来宁州,那么,或许,有人会在宁州布下一张天罗地网,等你自投罗网,或许,你刚下飞机,就会被……或许,即使你不到宁州,宁州的人会到星海来找你,一旦找到你,会让你从此消失地无影无踪,以绝后患……这样,你不但报不了二子和小五的仇,还会把自己毫无价值地搭进去,甚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……你说,假如是这样,你去宁州有什么意义?”

李顺阴冷的目光看着我:“照你这么说,我这两个兄弟就白死了?他们就活该要为我李顺去死?”

“当然不是,我说了,刚才我们的推理只能是推理,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刚才的推理,虽然推理的可能性十分之大,”我说:“目前,最需要的就是要查明二子和小五的真正死因,摸清宁州警方的真正意图,弄清楚他们内部的形势,才能做下一步打算……现在二子和小五已经死了,你如此冲动,不但解决不了问题,还会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……记住,老板,冲动是魔鬼……在这种情况下,最需要的是冷静,要冷静再冷静……”

“相隔千里,鞭长莫及,我怎么去调查二子和小五的死因,现在宁州就剩下老秦自己在主持工作,他是我在宁州的全权代表,不能再轻举妄动,宁州的家业还得他全面打理,你说,还有谁能去调查?”李顺神情沮丧地说。

我深呼吸一口气,看着李顺:“我去——”

“你去?”李顺看着我。

“是的——”我点了点头。

“可是……你去的话……”

“怎么?你不信任我?”

“那倒不是……”李顺说:“你去我当然放心……只是,秋桐这边……明天你不是要上班?你怎么给秋桐请假?”

“明天周五,后天双休日,我明天晚上下班后坐飞机去宁州,周一前赶回来,不耽误上班!”我说。

“哦……”李顺点点头:“嗯……也只能如此了……你去,实在是最好不过……可是,你去了,怎么行动?”

“我会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,见机行事吧……”我说。

“你此行的任务就是和老秦一起打探清楚二子和小五的真正死因,摸清宁州警方那狗日的老大的真正意图,同时,看看宁州的天气……”李顺说:“我会安排老秦配合你所有的行动……到了宁州,你就是我的全权特使,有权安排调动一切……我赋予你这个大权……”

我说:“宁州警方那老大……看来,你们的蜜月期已经过了……”

“操,麻痹的,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互相利用关系,这个表子养的从我手里可是发了大财,现在看到风声不对,这狗日的就先自保了,为了自保,他什么事都会干出来的……还谈什么狗屁蜜月……什么本家大哥,都是狗屁,都是用钱来系着的,没事的时候比一个娘的还亲,出了事,各为自己,谁管谁死活啊?他的事情,老子知道的太多,他很清楚,能让他完蛋的,只有我,所以,他要么力保我不出事,要么就让我消失,这对于他,是仅有的两个选择,当然,我也想了,换了我是他,让我彻底消失地无影无踪,是最好不过的事情……”李顺说。

“所以,你要好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住着……这里是个世外桃源,安全是百分之百地有保证,只要你不离开这里,就保证不会出事……”我说。

“那我就一辈子憋在这桃花源里做那个什么陶渊明了?”李顺说。

“看情况……等风声过了,没事了,你爱到哪里到哪里!”我说。

“操——我看着风声是过不去了,就算是过去了,我出来还得和白老三一伙恶斗,老子宁州不能呆了,就得回星海,打回老家来,要想在星海重新建立根据地,就得先拼死白老三……”李顺嘟哝着。

我说:“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,先不要想那么远,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不错,但是,过好每一个明天同样很重要……”

李顺叹了口气,接着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纸,在纸上写了几行字,然后递给我:“到了宁州,你按照这个地址和号码联系这个人,这个人,或许能帮助你什么……”

我接过纸条,看了下:“这人是什么身份?”

“宁州警方老大的贴身干将,平时和我关系不错,我给了他不少钱,他经常会给我偷偷透漏一下那老大的内部消息,当然是背着那老大的……这个人,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钱……还有,就是喜欢女人和酒,以及溜冰,当然,他溜冰的事情,只有我知道……表面上看他很忠于那老大,但是,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,让他溜上足够的冰,他还是会忘乎所以的……你到时候如果有必要,不妨联系一下他……”李顺说:“注意,这个人不是我的人,虽然他会给我说些东西,但是,归根结底,他还是跟着那老大混的……和他讲话要注意分寸,不要过早暴露你的意图……”

我将纸条装好:“好的,我明白了!”

我站起来要告辞,李顺站起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,神情有些感慨:“唉……关键时刻,还是自己兄弟……”

我一时无语,我觉得自己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了。

“到了宁州,你把这个交给老秦,让他安排人想办法打到二子和小五家人的卡上……”李顺神情黯淡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:“这里面是600万,一家一半,算是我给二子和小五的抚恤金吧,算是这两个兄弟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一点心意吧……二子和小五家都在农村,家里人一直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干的这些事,都以为他们在跟着我李老板做大生意……”

我接过银行卡。

“唉——人死而不能复生了……”李顺长叹一声:“我突然发觉,钱有时候还真不是万能的,再多的钱,也换不回我这两个兄弟的命了……钱啊钱,他妈的,关键时候怎么就不管用了呢……要是能让二子和小五不死,别说600万,就是6000万,我也在所不惜……”

我相信李顺这话不是装逼,他是真心的。

“很多时候,钱的确不是万能的!”我说。

李顺看了我半晌,:“去吧……我突然觉得好累……”

我看着李顺,突然觉得李顺很可怜很可悲,很孤独很寂寞。

蓦然,我又觉得,自己不同样是可怜可悲的吗?

我辞别李顺,开车往回走,黑暗笼罩着大地,我在黑夜里独行。

接连几天,已经有7个人丧命了,李顺和白老三之间的血拼还没有正面交锋,就已经开始分别接连损失大将。

而我,不知不觉已经深深陷入了这黑社会厮杀的泥潭,想脱身也不可能了。

我心里突然质问自己,今晚我为什么要制止李顺去宁州?为什么我要亲自去宁州为李顺打探消息?我这么做,岂不是在包庇罪犯,岂不是在为虎作伥,岂不是在纵容犯罪吗?

李顺今晚自己要去送死,我为什么要阻拦他?他作恶多端,真的死了,秋桐岂不是就解脱了?岂不是就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幸福了吗?我不是一直希望秋桐能摆脱那残忍地报恩吗?不是一直希望秋桐能有阵阵的开心和快乐吗?现在不正是极好的机会,我为什么却又强行阻拦了李顺,而且自己还要去为李顺卖命呢?

想着秋桐,我觉得自己内心充满了矛盾,阵阵罪恶感在心里涌起,阵阵难言的纠结在心里泛滥……

我不由又想起了天真无邪的小雪,想起了头发斑白的老李……

一个是李顺的女儿,一个是李顺的父亲,对于李顺,小雪可以说是他生命的全部,而对于老李,作为一个父亲,李顺是他唯一的儿子,难道不也是他生命中的重要一个组成部分吗?

此刻,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纵容黑恶势力还是在成人之美。

只是,我心里明白,我逐渐成了李顺的帮凶,我的罪责是无法洗清的了。

想起千里之外的老父老母,想起爸爸对我的殷切叮咛,想起妈妈对我的关切疼爱,我的心里涌起巨大的负疚感……

此去宁州,我不打算回家去看父母,我觉得自己没脸见二老,一想到明晚就要到达家乡,无地自容之感在心头汹涌。

一路上心神不定,回到宿舍,进了门,海珠穿着睡衣,正在书房里,头发还稍微有些没干。看来她刚洗过澡不久。

我走过去,肩膀靠在书房的门榜上,看着海珠在笔记本电脑前趴着,电脑旁边放着手机,一根数据线连接着手机和电脑。

“哥,你回来了……”海珠扭头看着我。

“嗯……”我点点头,冲海珠笑了下:“在干吗呢?”

“正在把手机里的照片转移到电脑里保存呢……”海珠笑着:“哎——哥,我给你说啊,我们公司更名的事情已经办完了,春天旅游已经批下来了,嘿嘿……我还顺便把业务范围扩大了,境外旅游业务也快办妥了……到时候,我们不单可以做国内旅游,还可以做国外的……”

“哦……”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:“好……”

“公司的所有产品路线我都按照你那天的意思重新整合了,全部取消了二次收费,所有的进店项目也都撤了……”海珠继续说:“同时,根据产品路线内容和价格的调整,我对公司内部各部门各岗位的考核管理,我又制定了一个新的考核办法,重点是提高导游的基本工资收入和业务部人员的提成比例……”

“好……”我无精打采地点点头。

“你累了,是不是啊,哥!”海珠站起来,走到我跟前,伸手摸摸我的额头。

“我没发烧……”我说:“今天忙了一天,是有些累……”

“饿不饿?我去给你做夜宵……”海珠说。

“不饿……”

“那……我去给你放水,你洗个澡,泡泡……”海珠又说。

“嗯……好……”我点点头。

海珠去了卫生间。

我懒洋洋地坐到海珠的电脑前,看到照片已经传输完了,就操作鼠标,随意打开那些图片,第一张是小雪的,看背景,是在家里。

原来这是那天海珠在秋桐家看小雪的时候给小雪拍的照片。

我一张张看着小雪的照片,看着小雪背景后秋桐家里的摆设。

秋桐的家里摆设很整洁,有一张小雪在书房里的照片,我看到了小雪背后的书橱还有里面满满的书,还有近景的写字台,写字台上摆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。

我的心一跳,无数个寂寞的深夜,浮生若梦就是在这里等待着亦客,就是在这台笔记本上注视着空气里的亦客……

我一张张翻看着,海珠给小雪还真拍了不少。

又打开一张,这张却不是小雪的照片,而是一张白纸,上面有些字,不大清楚。

我有些奇怪,刚要打算放大去看,海珠这时进来了,看到我的脸趴在笔记本电脑上,突然声音有些慌乱:“哎——哥——你干嘛呢……热水放好了,你去洗澡吧……”

我站起来,看到海珠的表情,有些奇怪,说:“我在看小雪的照片呢……照得很好,不错……”

海珠不自然地笑了下:“呵呵……一般般啦,快去洗澡吧……乖……”

说着,海珠就推着我的后背往外走。

我去了洗手间,躺在浴缸里泡了半天,感觉浑身放松,血流舒畅了,才洗洗出来。

海珠已经收拾好了卧室的床,我们上床,关灯。

黑暗里,海珠躺在我怀里,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胸口,嘴巴在我耳边轻轻地呵气。

“阿珠,明天是周五,晚上我坐飞机回宁州一趟……”我说。

“哦……公务?”海珠说。

“不是,是私事……一个朋友的亲人去世了,我去看下……”我说。

“哦……是这样……真不幸……”海珠说:“你何时回来啊?”

“周一之前!”

“嗯……那你回去,还回家看看不?”海珠说:“你要是有空回去看看,我明天上午去买点这里的特产棒棰岛的海参,捎回去给老人……”

“不用了,我没时间回老家,也没空去看你爸妈……”我说。

“哦……”海珠长长地哦了一声,没有说什么。

听着海珠略微有些失落的声音,想着自己这些天的作为,想着自己这日子脑子里的胡思乱想,想到明天我就要去远行,海珠就要独守空房,我心里涌起一股对海珠的歉意,不由将海珠搂紧,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小兔子……

就在此时,海珠突然又说话了。

“哥……你知道吗……”海珠断断续续地说着:“秋桐……秋桐好像并不爱李顺……她好像……好像另有意中人……”

我的大脑嗡地一下,我的老天,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候,海珠突然说起了这个。

我的心里猛地一个停顿,大脑霎时一片空白,浑身的激流瞬间勇退,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——

我一动不动地伏在海珠身上,下面立刻就成了面筋,那些正准备往外跑的小蝌蚪都快速撤了回去……

“哥……你怎么了?”海珠说。

我无力地从海珠身上下来,呼出一口气,躺在了一边。

海珠趴到我胸前,黑暗里传来她的低语:“怎么了?怎么突然又这样了?”

“不知道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”我有气无力地说,心里感到有些懊恼。

“是不是和我刚才说的话有关?”海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。

“没有……”我心虚地说着。

“那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有生理障碍吧……”我说。

“那……要不,明天我陪你到医院去查查?”海珠说。

“不用,或许,过一段时间就好了……”我说。

“哦……”

“刚才你说什么……秋桐不爱李顺,还有什么别的意中人……你怎么知道的?”我说。

“我猜的……”海珠说。

“猜的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海珠停顿了下,接着说:“哥,你说,秋桐的那个意中人会是谁呢?”

很明显,我听得出海珠的声音有些紧张。

“第一,你是猜的,有没有都还不确定……第二,即使有,我又怎么会知道?”我说:“至于秋桐爱不爱李顺,那是人家的家事,和我们有什么关系?你瞎操的什么心?”我有些没好气地说,我其实是在用没好气来掩盖我内心的虚弱和慌张。

“我那里瞎操心了,我就是和你说说呢……”海珠有些委屈地说:“刚才不知怎么,我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这个了……”

我知道,海珠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个,是有原因的,一定是平时她脑子里一直在猜想什么,一直萦绕于心,所以,才会在男女交合的时刻突然会冒出这个东西。她并非是刻意要去想到这个,而是心不由己。

“好了,不谈这个了……我很累……睡吧……”我口气缓和起来,拍了拍海珠的身体。

海珠“嗯”了一声,依偎在我身边,一会儿,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。

我的身体轻轻动了动,海珠没有动静。

我悄悄起床,摸索着摸黑穿上睡衣,然后轻轻出了卧室,关好卧室的门。

我直接去了书房,打开海珠的电脑,找到了刚从手机里传输过来的那个照片文件夹。

打开文件夹,我开始浏览那些照片,很快,我看到了那张写满字的白纸。

白纸是放在写字台上的,我将图片放大,字体看得清楚了,这是秋桐的字体。

显然,这是秋桐写的东西,她的家里平时就小雪和她二人,所以,就随意放在了写字台上,没想到被海珠给拍了下来。

我凝神看那张白纸上的内容:

寂寞梧桐天涯客

————献给我罪恶的思念

当又一个秋天来临,当大街上法国梧桐又开始飘落那泛黄的树叶,看着那秋夜里深邃的夜空,瞬间想起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你……相识一年了,也是这样的夜晚,也是这样的秋天……此时的你,能否感应到我这如秋之绚丽的祝福,我对你的思念有如这初秋绚烂的光芒,早已飘到你的身边。荡在夜空中思念的涟漪,虽不能泛起滔天巨浪,却也能掀起心海的波澜……

不安的思念,如风,穿过长长的夜空,带走我心灵深处对你的呼唤,那是我播种在你心田里的红豆。思念越浓,心愈苦。倚在窗前,望着浓浓黑夜,泪水浸湿衣襟。我凝视夜空,等待月的出现,好把自己的心事对着它诉说。静静的夜里传出我一声叹息,叹息声颤动了我的灵魂,让我产生一种更加莫名的哀愁和不安……

颤栗的思念,如雨,如这初秋里的绵绵细雨,丝丝缕缕,缠缠绵绵.仿佛这细雨就是你温热的手,拭过我的眼帘,轻拂我的面颊,瞬间有种热潮涌过,感动中潮湿了眼眶,振颤了心房……如果这雨淋不到你的身边,使你不那么思念我,那么,就让我思念的泪滴化为一场雨吧,绵绵细雨淋湿你的黑发,让你能够感觉到我这潮湿了的思念。

又是一个不眠之夜,东方露出了晨曦。清晨的思念有一份淡淡的哀愁,窗外鸟儿的啼叫声把我从思念你的甜蜜梦中唤醒,想起甜美的梦与残酷现实中孤单只影的我,心中涌起无限酸楚。心中伶唱:冰冷冷的孤枕边思念你的温柔,醒来时的清晨时是我的哀愁!听着鸟儿的啼叫,心中默默地祝愿:让鸟儿衔起一页信笺,带去思念的诗行,让晨风吹送情歌一曲,带去我深深的思念!

你说你喜欢看夕阳,我也喜欢看夕阳。夕阳下的思念,有着金子般的珍贵。,独自一人流荡在海外,此时万里碧空,灿烂的余晖洒落在海面,绽放着醉人的光芒。一阵阵微风吹来阵阵凉爽,也暂时吹走了我的烦闷与焦躁,多想让这阵风吹起思念的帆,带走我对你的祝福!

你说你喜欢月色下的独坐,我亦然。坐在窗口,看着天空中的那晚明月,月光下的思念,更有着无比的沉重。无数个寂寥而无法入眠的夜晚,站在窗前对着外面从树缝下漏下的破碎的月光,心也快碎了。月光射进窗棂,孤单的身影立在月下,直直望着月儿,迷朦的泪眼中,留着一份深深的罪孽。一路走来,把自己的思念撒在了这个深夜的痕迹里,停留在了深夜的孤独中。于是,我用我的泪水来宣泄对你的思念,用自嘲的笑来遣走我的孤独……

我的罪恶的思念,哪怕被冰封在冬的梦里,哪怕被禁锢在荒原的大漠里,也会透过缝隙,穿越阻隔,悄悄渗进孤独的灵魂!

我的思念带着无法排遣的矛盾不安和不容饶恕的深重罪孽,在秋风中,在秋雨中,在秋天落日的余晖中,在秋夜宁静的月光下,飘散,游荡……

看到这里,我无法看下去了,泪水迷蒙了我的双眼,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。

无疑,这是孤独不安深感罪孽的秋桐自己写下的心声,被海珠无意中看到并拍了下来,刚才海珠说出的那句话,一定是依据这个来的。海珠据此认定秋桐的心里另有别人,至于这个别人是谁,她没说,但是,她不说,不等于她对我和秋桐没有怀疑……

我关了电脑,点燃一颗烟,看着窗外的夜色,默默地吸着,默默地想着秋桐,默默地想着浮生若梦,默默品味着我和她酸楚而又凄凉的灵魂……

突然品到了苦涩的深深的孤独,蓦然感觉:世界上最苦的孤独不是没有知已,而是遗失了自已……

此刻,我正在逐渐遗失自己……

良久,我打开我自己的电脑,登录扣扣。

浮生若梦不在,但是,提示却有一个加我好友的。

我的扣扣里只有浮生若梦一个好友,号码从不对外,公开除了浮生若梦,连冬儿和海珠都不知道,谁会加我好友呢?

我不由困惑了。

带着疑惑点开扣扣提示,是个女的加我,加好友请求里有一句话:“青岛海尔集团办公室,有旅游业务洽谈。”

我脑子里顿时大奇,我日,老子是在星海做旅游,怎么青岛海尔的来找我,而且我就是做旅游,也是在幕后,台前的是海珠,这个大名鼎鼎的海尔集团怎么找上星海春天旅游的我了?

我一时不得其解,没有多想,加了她为好友。加完好友,看到她不在线。

我在她的网名上做了备注:海尔。

我看着扣扣发呆,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好友,半天,脑子里突然猛地一闪:唯一知道我扣扣号码的人是秋桐,唯一知道亦客在青岛做旅游的人,也是秋桐!

那么,这个突然加我要做旅游业务的海尔集团之人,莫不是和秋桐有着某种联系?

我越想越觉得这事极有可能,似乎是浮生若梦在给我联系青岛当地的旅游业务,在帮助我。但是她并没有给我留言说这个,那就是说明她是想暗中助我,不愿意让我知道。

想到这里,我在感动的同时,不由苦笑,我自己给自己搭了一个在青岛做旅游的戏台子,一直在给浮生若梦唱戏,而她一直信以为真,现在竟然开始给我联系业务了,我要如何去应对?情何以堪啊?

我觉得自己有些骑虎难下了。

这时,窗外一阵凉风吹来,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……

秋风秋雨使人愁。

愁楚间打开扣扣音乐,在搜索栏里随意打了两个字:秋风。

搜索到一首歌,图顶顶原创,秦立新唱的。

调低音量,开始播放。

“……爱相逢在孤单城市里,在那个那个萧瑟的秋季,海誓山盟甜言蜜语,爱的玫瑰送给你,为什么相爱却要分离,难道是老天注定这结局……你的温柔你的美丽,你那缠绵的话语,秋风吹落了你的泪滴,秋雨淋湿了你的美丽…………”

此时此刻,在这寂寥的秋雨夜,听着这首婉转的夜曲,心中万种愁绪涌上心头……

正沉思间,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,海珠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,揉着眼睛:“哥——你怎么不睡觉,跑书房里来干嘛?”

看到海珠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只往电脑屏幕上瞟,我不由有些心慌,立刻退出扣扣,然后若无其事地说:“睡醒了,不困了,上了会网……”

海珠走过来,站到我身后,两手搭在我的脖子上,下巴抵住我的脑袋,柔声道:“哥……你是不是刚才……没射出来……心里闷得慌,难受啊?要不,我们再弄一会儿,让你射出来……”

我摸着海珠的手,笑了下:“不是,你想多了,和那个无关……我是突然想到一个事情,想查点资料的……”

说到这里,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加我的青岛小海尔。

“阿珠,我们公司在青岛的业务联系单位有几家?”我问海珠。

海珠想了下:“我们在青岛那边的业务单位,主要是地接业务,当然,我们接他们的团,也是地接业务……大概……有8家左右的旅游公司和我们是长期稳定的业务单位……”

“哦……规模最大,信誉最好的是哪家?”我说。

“四海国际旅行社!”海珠毫不犹豫地说:“这家规模最大,信誉最好,报价最合理,而且,他们做事很灵活……”

“很灵活?什么意思?”我说。

“就是很会来事啊,”海珠笑起来:“比如,你给他们承揽了业务,或者给他们帮了什么忙,他们都是不会亏待你的,他们做业务很注意拉长期客户,有长远眼光……”

“嗯……”我点点头:“好!”

“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?”海珠说。

“过问下公司的事情,不可以吗?”我说。

“呵呵……当然可以,你是不是又在琢磨我们春天旅游组团和地接业务的创新和改革呢?”海珠笑着。

我没有回答,关了电脑,站起来搂过海珠:“走吧,睡觉!”

离开书房前,海珠又瞥了一眼我的电脑。

第二天,上班。

到办公室后,先忙乎工作,曹腾这几天住院疗伤,他那个部的工作我暂时代理着。最近这些日子,公司的物流工作呈现快速发展的良好势头,配货量快速增加,经济效益自然就上来了,公司、部室、站、发行员都有好处,按照秋桐的部署,收益部分50%归发行员分配,其余的50%由公司、业务部和发行站三家平分。其实,公司目前开展的这些多元化经营项目中,从来发行员都是受益最大的一方,这一点,是秋桐的意见,她是要依靠副业经营项目来弥补主业经营给发行员报酬的不足。

发行是公司的主业,发行的费率是集团定的,这费率里包含了很多部分,从个人订报提成到支付给印刷厂的费用,从整个公司的办公人员经费工资开支到送报流程中的分拣、运输、投递等费用,全部都在这费率里支出,发行员的投递工资这一块,尽管秋桐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,但是仍然不高,超过1500元的很少,大多在1000元左右。这个工资水平,很像是块鸡肋,食之无味,弃之可惜,在找不到合适工作的情况下,发行员会干这个,但是,一旦有稍微好一点的活,立马就会撂挑子走人。这就造成了发行队伍的不稳定,这是发行行业的普遍现象。而现在,发行公司通过一系列多元化经营项目的成功运作,大大提高了发行员的收入,目前,公司里月收入低于2500元的发行员已经没有,最高的月收入达到5000多。

此时,倒是验证了冬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: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。发行员的收入大幅增加了,队伍自然就稳定了,星海传媒集团发行公司的发行员成了一个星海同行业收入最高,最让人羡慕的职业,经常有其他报社的发行员私下打听如何到我们这里来送报纸。

这一切,自然是秋桐管理经营有方的结果。

群雁高飞头雁领,没有一个好的领头雁,一个集体是不可能有好的发展的。

秋桐,就是整个发行公司的领头雁。

想到秋桐到发行公司短短一年多时间取得的这些成绩,我不由心里为她感到自豪,又不禁佩服她好学勤学的进取态度以及优秀的做人做事风格品德。

三水集团的小物流配送开展地有声有色,短短几天,住户参加配送率就达到了47%,这是个了不起的成绩,自然,这成绩是在我的操作下实现的。当然,我对这成绩并不满意,我的最终目标是要达到95%以上的入户配送率。这是秋桐亲自联系的项目,她一直很关注效果如何,我必须要给她争光。

忙完工作,我去了秋桐办公室,把最近的业务报表给秋桐看。

秋桐看完了报表,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,看着我说:“照这样下去,发行员的收入下一步还会有比较大的增长幅度,部室和站上的经费也会适当增加,公司的收入也会不错哦……”

我点点头:“我们如此操作下去,发行员这个工作将成为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业,一向在大家眼里低贱卑微的发行员,将真正挺直胸膛,过上比较舒适的日子……”

秋桐笑了:“这正是我想看到的……真正到了这一步,我的心里也宽慰了,对上对下都算有个交代,对自己也算是交了一份合格的答卷……”

我说:“可是,尽管你这一切都做好了,却未必有人就会为你说好话,就会说你的好话……说不定,还会有什么冷枪冷箭地射过来……”

“呵呵……正常,这就是给自己干和给公家干的区别啊,易大师,你给你自己的公司干,自然没有这些事情,因为你是在给自己干,但是,给公家干,干得再好,那也是公家的,不是个人的,现在的人,没有人真正会为集体公家着想,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能否得到满足……”秋桐笑着说:“所以,我们无论做什么事,都不必图尽善尽美、不必图功德圆满,只图个心安就行了……”

我说:“你这话,只适合对应着好人说……”

秋桐看着我“此话怎讲?”

我说:“对于纯朴善良的人来说,心有不安,会让人万分的不舒服。比方说,拿人钱财,不去替人消灾,你心安吗?挣着高薪,却不努力工作,你心安吗?从来不去付出,总是别人对你好,你心安吗?答应过的事,不尽力去做,你心安吗?这样的人之所以经常心有不安,就是因为他们坚守了一个准则,即:做人起码要具备的德行、起码要保证的良知、起码要判定的是非!所以对不应得到而又能得到的东西,他们一旦得到了就会心有不安……而对于心里没有这样一个准则的人来说,凡事不图心安,他们也不知啥叫心安,所以做事只顾自己感受,只图自己痛快。他们把许多事都看成是理所当然的,应该应份的。对于不该得到而又轻易得到的东西,得到后心里从无愧疚之感。有的人出口胡乱承诺,过后象没事一样;有的人收人钱财,没想着要替人做事;有的人拿着高工资却不爱干活儿,还整天卖乖吹牛;有的人常受恩惠,还自觉理直气壮;有的人依赖人照料,还经常挑理见怪……在这样人的眼里,胡乱承诺只是当时为了显示仗义,收人钱财只想着拿完就没事了,拿着钱不干活是觉得自己理该如此,受人恩惠是认为他人应该敬重自己,依赖他人是认定他人就该这样做……”

秋桐听我说完,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地说:“大师,你说的是有些道理……其实,我们要做的,都是我们自己认为能做到的事,所以才会常常去做,也常常在做完后觉得心安理得。对于做不到的、不该拿的、不应收的,我们常常是在无功受禄后心有不安,即使别人没有去怪你,你自己也觉得不踏实。所以,就总想着为人去做点什么。其实,对人对事,你只要是尽心尽力的去做了,诚心诚意的付出了,即使留下遗憾也会心安。应该说,世上绝大多数的人,都是这样的……什么便宜都不是好占的,你占了便宜,就要做出相应的付出。这是为人为事起码应遵守的规则,更是一种天理!不受人恩惠,为人做事是心正;受人恩惠,给人做事图的是心安;受人恩惠,不替人做事就是心贪……小时候,长辈教育我们不要随便占便宜,我们也经常提醒自己和后辈不要随便要人家东西,其实都是为了让人图个心安、知道感恩、懂得如何索取……”

我点点头:“对!言之有理!”

“进香讲还愿,承诺讲践行。如果人连起码的规矩都不讲,就别说什么心安了。不仗义的便宜,谁占谁会肚子疼……”秋桐又说。

我坐在秋桐对过,突然一只手捂住肚子,脸上的表情做痛苦状。

秋桐吓了一大跳:“喂——你怎么了?”

我挣扎着看着秋桐,发出痛苦的声音:“哎哟——我肚子疼……”

“噗嗤——”秋桐笑起来:“你一定是占谁的便宜啦,不然怎么会肚子疼……”

我恢复正常,笑嘻嘻地看着秋桐:“占你的了啊……”

“我怎么不知道呢?你怎么占我便宜了?”秋桐看着我,开心地笑着。

“既然你不知道,那我就不告诉你了,等你知道了,我再告诉你!”我说。

“你这是什么话?岂不是废话?”秋桐瞪眼看着我。

我哈哈笑起来,站起来就走:“好了,不跟你废话了……走了……”

抬脚正往外走,秋桐的手机响了,秋桐开始接电话。

我边走边听到秋桐说:“……你什么时间有空来星海玩吧,老同学,我一定好好招待你……我最近要是有空,尽量去青岛看看你……好几年不见了,从你被你们海尔派到欧洲去,就一直没见你哦,现在回来做集团办公室主任,应该是很忙吧,你现在应该快做妈妈了吧……”

此时,我已经走出了秋桐办公室,正在将门带上,听到秋桐口里突然冒出青岛和海尔两个词语,我的神经一震,不由在将门带上的同时,立在了门口,继续听秋桐打电话。

“我呀,呵呵……还是一个人走路……”秋桐继续说:“……那事你已经安排人联系了啊,你行动可真快,还是当年上大学时候的老脾气……哦……你们集团最近要组织一批人出国旅游啊……嘻嘻,真好,我和你说的正是时候……”

我不由点了点头,果然,这妮子的一个什么大学同学在海尔,好像刚从欧洲调回来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,那么,昨晚加我好友的人,必然就是这位办公室主任安排的了。而她之所以安排,自然是秋桐给她打了什么招呼,让她那边有旅游业务联系我。作为海尔这样的一家超级大企业,每年外出的旅游考察以及会议项目是很多的,基本都会交给旅游公司来办理,谁能包揽这些活动,那自然是发了。

没想到秋桐小小的动作一下,就会操作成一利润十分可观的大项目,可惜啊,我的旅游业务不在青岛,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。

我继续听秋桐打电话。

“……嗯……公事公办是必须的,我知道你大主任日理万机,是不会亲自联系这个的,让你下面具体负责的人办就是了……你放心,我给你的这个扣扣号码,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的,他是做旅游业务的……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,不论是管理能力还是营销能力,不论是创新能力还是组织能力,都是一流的……我相信他一定能把你们的业务组织好……当然,能长期合作,最好了……”秋桐的声音接着有些扭捏起来:“……是啊,是个男的……怎么了?你别胡说,别乱猜哦……呵呵……”

我能猜到电话里那位女士在和秋桐开什么内容的玩笑,也能猜到此刻秋桐的脸一定是红了,羞红。

我悄悄离开,回到了办公室。

我打开电脑,登录扣扣,那个我刚加的好友海尔在线。

既然在线,那就发起对话。

我:“你好!”

海尔一会儿发过来一张笑脸:“我好,你也好!”

我说:“你加的我?”

海尔:“你这话等于没说。”

我笑了:“呵呵……你……怎么知道我扣扣号码的?”

海尔:“我们新上任的办公室主任给我的……”

我说:“你们办公室主任?新上任的?男还是女啊?叫什么名字啊?”

海尔:“是的,新上任的,刚从海外欧洲分部调回来被老板委以重任……美女一枚,至于名字,嘿嘿,看来你不认识她?”

“是的,不认识!”我老老实实地说。

“不认识她怎么会安排我找你呢?”海尔发过来一个疑惑的神情。

“同问!”我说。

“嘿嘿,我明白了,一定是你们做业务的到处发名片,或者你们公司在报纸上有刊登的广告,上面有你的扣扣号码,我们主任看到了,就记下来给我,让我具体负责和你联系这些事宜……”

“你真聪明,几岁了?”

“切——什么几岁了?我23了!”

“哦……那是大人了啊!”

“当然!”海尔发过来一个骄傲的表情。

“什么业务啊?”

“我还不知道你是哪家旅行社的呢?”海尔说:“我们主任什么都没和我说,只给了我这个扣扣号码,让我联系……我们集团的旅游事务归办公室负责,具体操作可都是我哦,主任只管最后签字,不会过问细节的……”

“哦……那你的权力是很大的了……”我说:“我是四海国际旅行社的……”

“我擦——”海尔发过来一个惊叹的表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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